他收到一束花（小说）

推开窗，看到一小束玉米百合，花瓣小小的，煞是可爱。

他一愣，继而一笑。

“一定是个有趣的家伙。”

……

“阿杰，你应该没有弄错吧。”珊珊喝了一口橙汁：“我看那个地方很不起眼。”

“错不了，青萍街14号，他绝对是住在那里。”阿杰信誓旦旦。

“好！”珊珊举起一大杯橙汁：“够朋友，我敬你一杯！”

阿杰一时无语。

……

晨风微漾，珊珊着一袭格子长裙。白裙夹一点淡淡的鹅黄色，一顶浅黄的渔夫帽拴着一只小巧的蝴蝶结系带。手捧一小束玉米百合，珊珊左顾右盼，唯恐被人看到。

珊珊轻轻吹了吹窗台，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窗台上，双手合十默念。

哐啷——

窗户被轻轻推开。

“被我捉到了！”一声略带玩味的话从窗里传来。

“啊！”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，珊珊俏脸通红，低着头，合十的双手也背到了身后。

“哈哈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。”

珊珊的心怦怦乱跳，说不出话来。

唰——

珊珊的帽子被男人摘了去。

“就当是惩罚，帽子我拿走了。”

男人轻佻的行为让珊珊又羞又恼，一双美目都要滴出水来。

“别生气啊，什么时候你送给我九十九束花，我就把帽子还给你。”

“哼，说话算话啊。”珊珊恶狠狠地说道。

晨风中，少女的长发微微飘荡，混着百合的清香，在柔和的阳光中晕开。

……

“哇！我今天和他说话了。你知道吗，他……”电话这头，珊珊仿佛小黄鹂一样喳喳不停。

“好，好。”阿杰根本插不上嘴。

“我才不会一口气送完呢，我每天送一束，就能见他九十九次。嘿嘿，我太机智了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，珊珊如约而至，手捧一束热烈的红郁金香。

窗户开着，悠扬的小提琴声从里面飘出来。

“说好了，要九十九束花才能换回你的帽子呦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……

“真是有趣呢。”

男人轻嗅了一下郁金香，便放在了案头。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，看着葡萄酒的眼泪缓缓流下。

……

“今天是最后一天了！”珊珊高兴地从床上蹦了起来，极其郑重地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，飞也似地跑出门。

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，没有一点秋天的萧瑟。

“叔叔，这个是什么花。”珊珊看着柜台上洁白的花，眼睛里都是星星。

“嗯？这个啊，香水百合。”

……

走出花店，珊珊便迫不及待地向青萍街奔去。

她太急切了，急切到甚至连红灯都没有看到。

咣——

……

滴答~滴答~

点滴里的药缓缓地流着。

珊珊的头被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。

“您是她的家属吗？”

“额~不，我是她的朋友。她的家属还在赶过来。”

“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，但是大脑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，会对意识造成很大的影响。”

“有多严重？”

“最乐观的情况，额，神志不清。”

……

“女儿啊，我的女儿啊！”

“请您不要大声喧哗，病人需要休息。”

“阿杰，阿杰，你不是说会照顾好她的吗，阿杰！”珊珊的妈妈疯狂地摇晃着阿杰：“她爸爸刚走，她也这样吓唬我，呜~”

阿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，泪水夺眶而出。他紧紧地抱住了珊珊的妈妈：“对不起，阿姨对不起。”

……

“阿杰，你回去吧，这里又我就可以了。”

“不，我要和您一起等她醒过来。”阿杰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她一定会醒过来。”

不知是不是两人太过吵闹，珊珊眼皮一动，悠悠转醒。

“珊珊，阿姨，珊珊醒了。”

“珊珊，珊珊！是妈妈，看看妈妈。”

“医生，快来，她醒了！”阿杰激动地喊来值班的医生。

“最后一束……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最后一束……”珊珊用微弱的声音重复着。

“我知道了，你别担心。”阿杰深吸了一口气：“阿姨，我出去一下。”

“孩子，你去吧，这里有我就行了。”

“我会回来的。”

……

秋风，往往晚来最急。

阿杰裹紧了风衣，大步走着。

“终于找到了。”

那束香水百合，被碾地零落，沾着血和泥渍，格外狼狈，躺在冰冷的柏油路上。

……

深夜，男人刚刚忙完了晚会，带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今天早晨，那个女孩没有按时出现。男人心里空落落的。

沏了一杯咖啡，男人伏在案头，却总也抓不住灵感。

心中烦闷，男人打开了窗，想吹一吹风。

映入眼的一幕让他心一紧。

他收到了一束花。